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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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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上)

韓錦書是個知恩圖報的人, 當然會發自內心感謝言渡的“照料之恩”,至於他之後發送的“幫他洗回來”雲雲,她選擇了面無表情地忽視。

她當塑料老公日常神經質,不予理會。

今天天氣古怪得很。

入秋已經數日, 氣溫卻一反常態飆到近三十度, 紅紅火火的大太陽懸在空中, 晃得韓錦書有點睜不開眼。

本就宿醉不爽,加上這熱辣天氣, 她很想偷懶當一天甩手掌櫃。

可一看手機, 屏幕界面剛好是昨晚姚薈薈發來的今日工作安排表,滿滿當當,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她翹班的想法扼殺於搖籃。

無可奈何。韓錦書喪喪地嘆了口氣, 順手把汽車冷氣開到最大, 掃下遮陽板, 驅車前往盛世。

上午排了兩個面診的客人,都是韓錦書的熟客,一個是某直播平臺的網紅小哥, 一個是五十來歲的貴婦姐姐。

面診完,二者都預約了一些項目。

簽協議的事一直是由助理負責, 韓錦書回到辦公室後打了個哈欠, 看一眼時間,距離餐廳開飯還有半個小時,足夠她打個盹兒。

然而,剛脫下白大褂, 一陣敲門聲又響起來。

砰砰。

韓錦書:“請進。”

門被人從外面推開, 韓錦書回過頭, 只見進來的人身著高定職業套裝, 蓄著一頭修剪精心的短發,膚白貌美,妝容精致,腳下一雙高跟鞋踩在地面上,鞋跟質感厚重,嗒嗒悶響。

“韓院。”尤莉將手中的一份牛皮紙文件袋遞過去,“這是‘美煥’那邊初步擬定的入駐合同,請過目。”

尤莉是盛世市場部的經理,性格內斂沈穩,工作能力出眾,入職四年來為盛世拓客無數,通過各種有技巧的營銷推廣,一手締造了盛世在業界線上領域的王牌地位。

可以說,這個短發美人是韓錦書的左膀右臂。

尤莉口中的“美煥”是一個新成立不久的醫美平臺,顧客們可以在美煥上查詢、挑選醫美醫院,並預約項目。

“辛苦了。”韓錦書面露微笑,替尤莉拖開辦公桌對面的椅子,“坐。”

“謝謝韓院。”尤莉坐下來。

韓錦書隨手揮揮杯子,眼也不擡地問:“還是咖啡?”

尤莉:“你懂我。打工人上班必備。”

不多時,韓錦書端著一杯咖啡一杯牛奶從茶水間裏走出來。她把黑咖啡放到尤莉面前,坐下來,邊呲溜喝著熱牛奶邊打趣,“讓你這麽受累,看來我這個老板該檢討了。”

尤莉笑了幾聲,看一眼韓錦書手裏牛奶,“黑咖啡,提神醒腦去水腫,這可是韓院你的經典臺詞。怎麽忽然換了口味?”

韓錦書:“中午吃完飯我要睡午覺。而且下午沒手術,不用那麽清醒。”

尤莉目光落在韓錦書微腫的雙眸上,打量著,道:“昨晚沒睡好?”

“喝多了點。”說著,韓錦書困意襲腦,忍不住又張嘴打了個哈欠,然後才懶洋洋切入主題,“跟美煥那邊談得怎麽樣?”

尤莉攤手,動動下巴,示意她自己看合同。

韓錦書拿起文件袋拆開來,取出一沓厚厚的合同文件,瞇了眼,翻閱起來。幾分鐘後,她“啪”一聲把合同撂回辦公桌上,擡起眼簾:“提成百分之二十?”

尤莉說:“美煥背後有三大資本扶持,資金充足實力雄厚,不出意外的話,美煥躍居行業第一只是時間問題。”

韓錦書揚眉:“所以呢。”

尤莉又說:“美煥的人說,他們收取其它醫院的導流提成全部是百分之三十,給我們做到百分之二十,已經是極限。”

聞言,韓錦書低頭悶悶笑出聲。

須臾光景,她笑夠了,擡頭看向尤莉,淡淡道,“幫我轉達美煥,盛世不缺名氣不缺客源,這次合作,是他們三顧茅廬求來的。既然請我們入駐,麻煩拿出十足的誠意。”

尤莉點點頭:“我明白了。”

“提成百分之十,多半個點都沒得談。”

尤莉說:“好的韓院,我會盡最大努力。”

“辛苦尤總。”

“沒其他事的話,我先出去了。”說著,尤莉起身便準備離開。

“尤總稍等。”韓錦書出聲。

尤莉回過頭。

韓錦書拉開辦公桌下方的抽屜,從裏面拿出一個知更鳥蛋色的禮品盒,遞給她,笑盈盈道:“沒記錯的話,明天是你生日。生日快樂。”

尤莉明顯怔了下,有些受寵若驚,好半晌才笑道:“韓院太客氣了。合作還沒談好,這麽貴重的禮物,我實在受之有愧。”

“什麽愧不愧的。”韓錦書打開禮品盒,從裏面取出一條嶄新的精美項鏈,繞行到尤莉身後,停下,仔細替她戴在脖子上。

完後,她又返回尤莉身前,認真端詳,滿意地彎起唇,“嗯,好看。這個款式很襯你。”

尤莉見謝絕不了,只好把禮物收下來,說:“那就謝謝老大。”

“好啦,都是自己人,不用這麽見外。”韓錦書真的很困,說完又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,擺擺手說:“你去忙吧。”

尤莉回身往門口走。邁出幾米後又似想起什麽,頓步回過頭來。

韓錦書不解:“還有事嗎?”

尤莉故意誇張地搓搓胳膊,提醒她:“已經秋天了。空調溫度開太低,當心感冒。”

韓錦書渾不在意,敷衍地擺擺手,“知道啦知道啦。”

下午盛世開了個內部高層會,韓錦書生平最討厭領導講話那一套,她拿著筆記本,有事說事,十五分鐘就搞定了這次會議。

回到辦公室,吹著空調睡大覺,上班摸魚,好不愜意。

迷迷糊糊不知過了多久,忽然敲門聲響起,姚薈薈進來說:“韓院,孫曉佳約你晚上一起吃飯。”

不知是沒睡醒,還是其它什麽原因,韓錦書腦袋有點暈乎,不耐煩地擺擺手,“跟她說我有事。”

聞言,姚薈薈卻面露難色,勸說道:“這已經是你第四次拒絕孫曉佳。馬上就要直播合作,怎麽都得給個面子吧。”

韓錦書仔細思考了下,覺得也是這麽個理,於是點點頭,很勉強地答應了。

盛世企劃部近來策劃了一個活動,準備讓盛世參與藝人孫曉佳的直播帶貨,超聲刀熱瑪吉,歐洲之星光子嫩膚,全部做一個孫曉佳粉絲的專屬價。

這個合作,最初是由孫曉佳團隊主動找來。

孫曉佳出道七年,一直在各種影視劇大電影裏演配角,不溫不火。去年她聽信了一位得道大師的迷惑發言,認為阻礙自己爆紅道路的是自己這張“沒有紅相”的臉,於是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進某整形醫院,大動幹戈。

在挨完不知道多少刀之後,孫曉佳果然換了個人。

臉似發面滿頭,鼻若鋒利懸刀,一出鏡,立刻在網上引起了軒然大|波。網友們大跌眼鏡難以置信,紛紛留言,罵她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,好好一張臉,非要do成外星人。廣場話題討論度之高,瞬間登頂熱搜。

於是,孫曉佳憑借一張do失敗的容顏,成功黑紅。

原本孫曉佳還很開心,可很快,她就發現這樣的爆紅毫無意義,不僅沒有給她帶來更好的資源,反而讓她成了網友們口誅筆伐的對象。

大家甚至還給她起了個綽號,叫“異形姐”。

絕望之下,孫曉佳團隊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,找到了韓錦書。

孫曉佳的臉基本已被上一個無良醫生動毀,修覆難度極高,韓錦書評估數次,思量再三,這才為她制定下長達數月的修覆計劃。

最後,神隱多日的異形姐現身電影節紅毯,以一襲薄金色希臘女神裝艷壓全場,再次登頂熱搜。這一次,網友們不再嘲笑她do臉失敗,而是紛紛跪服她毫無雕飾痕跡的美貌。

孫曉佳從此風評逆轉,團隊捉住時機,開始打造孫曉佳的“接地氣真性情”人設,不僅大大方方承認動臉,還表示如果將來有機會,會向大家推薦她的整形醫生。

這才有了姚薈薈說的“直播合作”。

孫曉佳定的吃飯地方叫“玄機閣”,是一家中餐私房菜,只為VIP客戶服務,在銀河市很出名。無數所謂的“上層人士”都對那地方趨之若鶩,仿佛能在那兒吃頓飯,就是身份的象征。

玄機閣由舊時大戶人家的宅院改造,碧瓦飛甍,古色古香。

晚上七點整,韓錦書頭昏昏,身軟軟,拖著疲乏身軀來到玄機閣門口。身著手工旗袍的迎賓女郎朝她甜美一笑,引領她走進名為“姽婳”的雅間。

剛進門,一道女子聲線便乍然響起,笑吟吟道:“總算是來了!難得韓小姐肯賞光一起吃晚餐。”

韓錦書擡起頭。美人穿著梅子色長裙,長發及肩,純美至極。

這張由自己精雕細琢一手捏出來的作品,韓錦書無論再看多少眼,都覺得滿意。她彎起唇,正準備還孫曉佳一個禮貌笑容,餘光卻瞥見,雅間的坐席上竟還有幾個人。

幾人中有孫曉佳的經紀人,和她的私人助理,餘下那個坐在主位,大腹便便肥頭大耳,一身行頭近八位數,卻處處都刻著“油膩”兩字。

韓錦書在心裏皺了下眉毛,面上的笑弧繼續自然勾勒,說:“能和孫小姐共進晚餐是我的榮幸。之前幾次實在不巧,希望沒有讓你誤會。”

孫小姐上前,熱絡地挽起韓錦書,領著她落座,然後道:“韓小姐,我給你介紹一下,這位是逐日集團的董事長,範董。範董,這就是我跟你提過很多次的韓院長,人美技術好。”

韓錦書註意到,孫曉佳對範董說話的語氣,三分夾,七分造作的討好。

年輕女明星和中年董事長,兩人是什麽關系不言而喻。

韓錦書思索著,微笑跟範董打了個招呼。

範董驚艷於韓錦書的美貌,一雙綠豆大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她瞧,伸出手來:“韓小姐,幸會。”

韓錦書瞥了眼那只肥膩油手,笑得更端莊:“不好意思,範董,我是汗手。”

範董被拒絕,臉色微變,悻悻笑了下不再說話。

見此情形,經紀人連忙打圓場,說:“既然韓小姐來了,我去叫服務員上菜,咱們邊吃邊聊!”

這樣的飯局,實在無趣。

全程就是聽經紀人拍那油膩金主的馬屁。幾杯酒下肚,為了討好金主,經紀人甚至讓孫曉佳來段即興舞蹈。

孫曉佳一楞,一時沒動作。

韓錦書看出她眼神裏的不情願,主動出聲替她解圍:“一個人跳舞有什麽意思,不如大家一起玩游戲。”

這個提議冒出來,瞬間贏得眾人附和。

範董說:“韓小姐,玩游戲,你總得喝酒了吧?就當給我個面子?”

韓錦書笑嘻嘻地搖頭,直接說不喝。以她性格,無緣無故,怎麽可能委屈自己賣人面子。

幾局游戲結束,孫曉佳雪白的雙頰已經被酒色染紅,愈發嬌艷欲滴。而韓錦書連幹好幾罐汽水,本來就有點不舒服,又被範董色瞇瞇的綠豆眼打量好幾遭,更覺得頭昏腦漲犯惡心。

於是她以去洗手間為由,離開雅間出去透氣。

不愧是銀河市最負盛名的私房菜,玄機閣的各處裝修極為考究,走廊內光線昏暗,晃動的光斑忽明忽暗,像是破碎了一地的星影。

韓錦書去洗手間洗了把冷水臉,閉眼緩了緩,發現不適的癥狀並未緩解。腦子昏沈,全身也隱隱酸疼,沒什麽力。

她關掉水龍頭,用擦手巾擦幹手上的水,回身剎那,與一道妖嬈倩影迎面遇上。

女人一身浪漫覆古的紅色露背裙,長卷發,大紅唇,冰肌雪膚,那惹火的身材,性.感到韓錦書忍不住多看她幾眼。

仔細一看,韓錦書驚訝地瞪大了眼。

眼前這位妖艷辣妹大美女,不是陳晴莎是誰?

韓錦書有點飄然,心想自己這是什麽運氣,竟然會在這裏偶遇言渡的女神白月光?

女神白月光當然不認識韓錦書。

陳晴莎並未多看韓錦書,側身繞開韓錦書,洗了個手,對著洗臉鏡仔細補妝。補完一扭頭,見韓錦書還盯著自己看,不由狐疑,問:“請問你是想要簽名嗎?還是合影?”

韓錦書笑,擺擺胳膊,暈暈乎乎地轉身往外走。

身體實在太重。

經過一個拐角時,韓錦書灌了鉛似的雙腿虛軟無力,竟一下被什麽給絆住。她踉蹌兩步往前猛撲,險險就要跌倒。

然而,預想中的丟臉撲gai戲並未上演。她肩膀微涼,在摔倒的前一秒,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穩穩扶住。

與此同時,韓錦書聞到了空氣裏熟悉的烏木香,和絲絲清冽的煙草味。

韓錦書錯愕擡頭。

對方將她半摟半托地抱在懷裏,黑眸垂低看著她,一言不發,瞳色深沈。

“言總?”韓錦書眨眨眼,“你怎麽也在這裏?”

話剛問完,清新悅耳的女音悠悠傳來,帶著滿腔溫柔的笑意和驚喜:“言渡?”

韓錦書在言渡懷裏回過頭。

陳晴莎款款走來,雙頰緋紅,含羞帶怯,哪裏像電視上星光無限的性.感女星,分明只是一個面對心上人的羞赧女孩。

韓錦書明白過來。這兩人,應該是一起的。

韓錦書非常有覺悟,她穩住身形,動身就要脫離言渡的懷抱。可掙了掙,動不了,再掙,依然動不了。

言渡雙臂圈抱住她,環得死緊。

韓錦書困惑了,費解地仰起脖子瞪他,用眼神說:你唱哪一出,不怕陳晴莎吃醋啊?

言渡沒有搭理韓錦書的眼神。他端詳了她幾秒,然後右手微擡,輕輕覆在了她額頭上。

果然,一片滾燙。

言渡:“還能不能走?”

韓錦書:“?”

韓錦書:“能吧,你問這個做什麽……”話沒說完,整個身子忽然就被言渡給抱了起來。

韓錦書始料未及,又驚又無語:“餵,你有什麽毛病!”這是幹嘛?大庭廣眾之下忽然公主抱,腦殘霸總們的裝逼必殺技。

言渡:“有病的是你。”

韓錦書:“。”

他沈著臉,抱著她直接大步往出口方向走,語氣不善道:“發著燒還到處跑,你是不是要氣死我。”

(下)

言渡的話讓韓錦書有種遲鈍的頓悟。

發燒?

難怪她覺得頭昏腦漲渾身不得勁兒,原來在發燒。大概是下午的時候開著冷氣睡午覺,又沒蓋薄毯,所以著了涼。

可是,就算她真的著涼發燒,他也不用忽然把她抱起就走吧。

“我和合作夥伴在這裏吃飯,沒有亂跑。”韓錦書說著,又開始掙紮,“你放我下來,我總不能直接把人家撂下不告而別。”

言渡說:“韓院長的敬業精神真讓人感動。”

“感動就把我放下來。”這算哪門子敬業,不過是人際交往的基本禮儀。

換做平時,韓錦書早就已經懟回去,但此時她越來越昏沈,已經沒有太多精力和言渡周旋。

言渡垂眸看她一眼,眉心微蹙著,沈聲說:“你現在需要吃藥退燒好好休息。韓錦書,你聽話。”

“我知道,我回去跟他們打聲招呼就走。”韓錦書也拉下臉,學他的口吻:“言渡,你也聽話。”

兩道視線在空氣裏碰撞。

言渡眼神微冷,韓錦書表情平靜。

刺啦刺啦,火花飛濺,雙方都不甘示弱,對峙得充滿火藥味。

韓錦書很清楚,這位言家四公子高高在上,一貫的行事風格,說好聽了叫“手段雷霆”,實則霸道強勢蠻橫不講理。她在生活中性子佛系,多數時候不跟他計較,只是想維持與言渡的表面和諧。

可他若手伸太長要幹涉她的工作,她絕不會妥協半分。

短短幾秒光景,韓錦書已經做好打算,如果言渡今晚強行要把她帶走,她不介意同他大庭廣眾下撕破臉。

然而,對峙結束,令韓錦書有些沒想到的是,這一次,言渡竟破天荒做出了讓步。

他抱著她微俯低身,將她放回到地面。動作輕柔。

韓錦書整個人都不舒服,落地後扶了扶墻,甩甩腦袋強撐精神,站穩。

隨之又聽言渡問:“你在哪個包間。”

韓錦書回答:“姽婳,離這個洗手間很近。”

言渡:“好。你回包間打完招呼就出來,我在這裏等你。”

韓錦書聞言,詫異之餘,面上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微妙。完全是下意識使然,她餘光不露痕跡地瞄了眼不遠處的陳晴莎。

美人真的很美,孤零零一個站在細碎的光影下,蜂腰纖細,紅衣妖嬈,像彎彎欲墜的一簇火苗芯。

陳晴莎怔然望著他們這邊,目光裏幾分探究,兼幾分神傷。

於是,韓錦書對言渡說:“你不用陪我。小感冒而已,我等下自己去買點藥就好。”

言渡回一句:“你到底還去不去打招呼。”

“去去去。”好吧,愛陪就陪,韓錦書隨便了。畢竟暴君從來不按常理出牌,任何異常行為放在言渡身上,都會變正常。

不再關註陳晴莎的表情變化,韓錦書回到雅間。

孫曉佳等人在陪範董劃拳,五魁首,六六連,巧七個,八仙到。既有美酒相襯,又有美人作陪,範董自然玩兒得開心,拍著手邊直呼好,邊一個勁兒讓孫曉佳幹杯,笑得滿身肥肉都在亂顫。

看得出,孫曉佳酒量很好,幾個分酒器的白酒下肚,她依然能笑顏如花地念完整段“粉紅墻上畫鳳凰”。

見韓錦書去而覆返,包間裏的眾人註意力瞬間集中過來。

範董大聲道:“韓院去了這麽久,起碼得罰個三杯!”

韓錦書朝屋內幾人抱歉地笑笑,說:“不好意思,範董,孫小姐。我有點發燒,實在是不舒服,今晚就先失陪了。改天我再做東請你們吃飯。”

話音落地,屋裏幾人紛紛面露憾色,又見韓錦書臉色不佳,知道她沒有說謊,也都表示理解。

“好的好的,韓院你先回去休息。”孫曉佳客氣得很,起身要去扶她,“不知道韓院住哪裏?我找人送你。”

韓錦書忙忙擺手說不用。

這時,範董也從座位上站起來,面朝韓錦書拿起手機,道:“韓小姐,我們逐日今後可能也要開拓醫美方面的業務,加個微信吧,方便合作。”

韓錦書這會兒只想趕緊脫身,掃一掃,和範董互加了好友。

“好,好好好。”範董笑得合不攏嘴,“今後韓小姐就是我範某人的朋友了,有什麽需要盡管提。”

韓錦書:“期待與逐日集團的合作,大家留步。”說完她再不多留,轉身頭也不回地開門離去。

拎著包,扶著墻,她迷迷糊糊地沿走廊前行,只覺每一步都跟踩在棉花上似的。

隱約瞧見前方站著個人影。

是言渡。

他安安靜靜地站在原處,什麽也沒幹。

韓錦書“啊啾”一聲打了個噴嚏,再回神時,手臂已經被人穩穩握住。她身形有剎那僵滯,揉揉鼻子,這回沒再說什麽,任由言渡牽著自己離開了餐廳。

上了車,韓錦書鉆到後座倒頭就睡。迷迷糊糊間,感覺到有個什麽蓋在了自己身上,然後汽車被發動,駛上了馬路。

眼皮重如千斤,又像被漿糊給上下黏住。她睡了會兒,吃力地睜開眼,這才發現被自己當被子的玩意兒,是原本穿在言渡身上的黑西裝外套。

此刻,言渡只著一件深色襯衣坐在駕駛室裏,一言不發地開著車。

韓錦書見狀狐疑,忍不住問:“你今天自己開車出來的?阿傑呢?”

“說是媳婦生孩子,去醫院陪產,請了一周假。”言渡隨口回。

“哦,有機會的話,替我恭喜他。”韓錦書如是說道。緊接著便陷入了一番猶豫:

若是阿傑開車,她尚且能心安理得地躺在後座睡大覺,可現在,司機換成了金尊玉貴的言大總裁,這覺,還能睡踏實嗎?

正糾結著,言渡忽然再次開口,說:“稍等我一下。”

說完,言渡把車靠邊停下,推門下了車。韓錦書困得不行,只依稀瞄見言渡挺拔的背影走進了一家藥店,之後便不堪重負地閉上眼,徹底睡死過去。

私房菜館就在市中心,離扶光公館很近,言渡駕車十五分鐘就把韓錦書載了回去。

把車停進地下車庫,他熄了引擎,拎起放在副駕駛座上的一袋藥,下車,走到後座處拉開車門。

韓錦書裹著他的黑西裝,整個人蜷在座椅上,眉頭微皺,臉蛋蒼白,幾縷發絲貼合著她側顏的線條垂落,有種易碎的美感。

言渡彎下腰,伸手拍拍韓錦書的胳膊,輕喚:“韓錦書?”

一連喊了三聲,她睡得沈,毫無反應。他便伸出手臂將她抱起,長腿往後一勾,關上車門。

回到公館,言渡先是把韓錦書抱回臥室的床上,放好,緊接著便取出從藥店買回的退燒藥,按照說明書上的劑量,倒進量杯,端到了床前。

他坐在床沿,低頭註視著她不甚安穩的睡顏,嗓音不自覺便柔下來:“韓錦書,起來吃藥了。”

韓錦書這會兒只想休息,誰打擾她睡覺,她就想揍誰。她在睡夢中煩躁地搖搖頭,翻了個身,整張臉轉向裏側。

言渡見狀,低頭貼近她,左手臂從她頸後橫穿而過,托住她的脖子,輕柔上提,將她整個上半身攬入懷中。

好在韓錦書吃藥還算配合。

餵完藥,他把她重新放平躺下,自己則起身進了洗手間。

退燒藥很苦。

在藥汁入口的瞬間,韓錦書就有點醒了。一片迷蒙中,她聽見洗手間方向傳來嘩啦啦的水聲,像是有人在用某種容器盛水。

吵得要死。

她擡手胡亂揉揉眼睛,拉高棉被,把自己埋進被窩裏。

昏蒙蒙地快要再次睡去。驀的,阻擋噪音的棉被讓人給扒拉開。韓錦書正不爽,剛想抗議,忽然又感覺到有人在動手解她胸前紐扣。

韓錦書:“……”

這下,韓錦書徹底穩不住了,打了雞血般垂死病中驚坐起。

她唰一下睜開眼,一把拍開言渡放在她扣子上的大手,瞪著他,滿臉通紅羞憤交織:“我都生病了你還獸.性大發?言渡,做人不要太過分。”

空氣霎時死一般靜。

言渡端坐於床沿,和她對視須臾後,涼然神色裏浮現出幾絲玩味。他盯著她,繼而緩慢地舉起左手,挑挑眉,向她展示手裏的東西。

韓錦書定睛看去。

居然是一塊疊成圓柱體的黑色毛巾,浸過熱水,還騰騰冒著水蒸氣。

咦?

她無意識轉過頭,這才註意到,床頭櫃上放了一盆同樣冒煙的熱水,同言渡手裏的熱毛巾隔空對望遙相呼應。

“發燒的時候用溫水擦拭身體,可以物理降溫。”耳畔飄來漫不經心數個字,“我以為這是全民皆知的常識。”

韓錦書:“……”

韓錦書蔫了,滿腔怒火瞬間被澆滅,只餘滿臉的窘迫和尷尬。捏緊被子,鼓鼓腮幫,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
正囧著,熱毛巾吧唧一下敷在她腦門上。

濕濕熱熱,很是舒服。

韓錦書下意識擡手按住那塊舒服的毛巾,不讓它掉下來。

這時,言渡微垂下頭,慢條斯理解開襯衣袖扣,將袖口稍稍挽高。韓錦書腦袋懵懵,觀摩著他做這番動作,露出冷白如寒酥的腕骨,漂亮瘦削,而又有力,不由鬼使神差地覺得,自己果然是艷福不淺。

連挽個袖子都能挽出副風花雪月範兒的男人,性.感冷漠,世無其二。

她發呆的當口,言渡開口了。他淡淡地說:“正好你也醒了。不想我幫你,那你就自己動手吧。”

韓錦書一時迷茫:“要我動手做什麽?”

“我要給你擦身體。”言渡掀起眼簾瞧她。那一刻,他的表情和語調,自然得就像被她媽裴婉詞奪了舍:“把衣服脫光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下本開《炙吻》,提前收藏開文早知道~

今年18歲的許芳菲,父親早逝,家中只一個母親一個外公,一家三口住喜旺街9號。

喜旺街徒有其名,是淩城出了名的貧民窟。

許母開了個紙錢鋪養活一家,許芳菲白天上學,晚上回家幫母親的忙。

日子清貧安穩,無波無瀾。

後來,樓下搬來了一個年輕人,高大英俊,眉目間有一種淩厲的冷漠不羈和刺骨荒寒。男人經常早出晚歸,一身傷,屋裏時時帶回些個性/感妖嬈女。

故事就是在這天開始的。

①扛把子大佬X乖巧少女。

②暗戀多年,得償所願。

③1V1,SC,甜掉你的小腦袋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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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書努力爬榜中,寶們方便的話順手留個2分評哇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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